被英雄互娱改变人生的四个人
这家手游公司呈现的外部结构使它看起来颇显神秘。望京酒仙桥路边,从HERO大字招牌下方洞口钻入,光线整个暗下来,映照着红黑光晕的扶梯吱扭作响,执拗地往复,金属踏板磨出银灰的光泽,映着红、映着黑,却又席卷融合起来,浑然一体。
矗在这片传送带旁,抬头望去,这条三层楼高的履带在氤氲着幽暗的隧道里几乎望不到头,折过两个弯,拾级而上的背影和透出的最后一道光便会掩映起来,消失在吞吐的自动门后,这里是应书岭与一群冒险者的理想国。
这里日常上演的故事中,已被改变的,将被改变的,绝不限于今天纳入文内的四位年轻人。如果说时代浪潮存在一种方向,那么红杉汇希望讲述的故事,是每一个个体与其交织、碰撞后所展现的无数种可能性。
李晓江的责任
和英雄互娱相遇时,李晓江的事业和人生轨迹却在某些事件驱动下产生了大幅背离,他如何凭掌控力和意志力来修复?
李晓江想钻进人群里边,去提前瞻仰一眼“判官”。可原本局促的诊室里围着不下二十人,挤得很,病患和家属们褐色与藏青色的衣服连成片,抬眼望过去,像麦秸秆般密不透风地戳在那,被拥在中间的教授,每隔几分钟会“宣判”一次。
这里是广州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这里的医疗团队与北京大学肿瘤防治中心在国内被并列视为癌症诊治界的翘楚。李晓江从珠海坐车赶到广州,挂到了这位名医当天第131个号,教授诊室不设门禁,李晓江坐在诊室里从下午2点听到5点,一位常跑马拉松的大三学生被告知只剩三个月命,李自己则被告知“你活不了了”,“还有半年”。
其实李晓江没太往心里去,他慢性子,喜欢凡事先找几个解决方案。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里,这套理性的处事方法论都像是座铠甲,让他感觉安全、从容。即便是接受了生命的宣判,他也没太感到触动,他有方案——这可能是一个手机游戏从业者在常年的繁复工作中练就的自觉。
几年前,坐在珠海网易达公司的办公室里,李晓江也在不间断地接收着时代和产业变化的冲击。在精心研发出一款名为《一起来飞车》的手机游戏后,他发现撞上了一堵手游全面爆发的红利墙,当时江湖盛传市面上有两万家研发机构,把个体研发成果纳入其中来看,几乎注定会被淹没。
2015年的ChinaJoy上,李晓江和同事背着一书包U盘在上海各个酒店、游艇上唾沫横飞,游说一众发行商,但始终无甚收获。但散出去的一包U盘收到了效果,一个月后,负责英雄互娱海外发行的杨斌找到了李晓江,双方一拍即合,没多久,杨斌便拉着总裁吴旦来把协议签了。
签约当天,严重咳嗽的李晓江是喝着药水顶下来的,原本以为是普通感冒,但后来当他喝了一瓶绿茶而导致全身过敏以后,才想到入院检查。检查结果显示,李晓江的半个肺已经浸在积水里了。随后他的后背被钻出两个洞来排积水,李晓江起先还在电话遥控公司业务,但入院一个月后,他肺部的积水里被筛查出某个癌细胞蛋白指数偏高,这终于让他放下了手机。很快,检查发现颈部、腋下很多部位出现放射性反应,换句话说,他被确诊为淋巴瘤——与几年前创新工场CEO李开复系同一种病。
确诊的事实反而开始驱动李晓江反弹,“李开复老师能治愈,我肯定也行”。在接受医院治疗的同时,他一面联系广州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的名医教授,一边订阅了NCCA(国家癌症综合治疗中心联盟)的治疗手册,经过研究,他制定了美罗华联合CHOP(R-CHOP)的化疗方案,后来在广州的教授那里,他得到了同一个建议,信心倍增。
李晓江没想到的是,入院治疗才是考验的开始。
第一次化疗期间,李晓江住三人病房,隔壁病床住着一位患病七年的大姐。某晚大姐夫妇与李晓江聊兴大发,神侃了整个通宵,次日清晨却眼见医生进来对这位病友下了最后通知:全身器官已衰竭。当天,二十多位亲友来到在病房、楼道里忙碌着,下午三点,病人过世。
死亡的发生没有预兆,也没有余地,挤在狭小的房间里,人们礼仪似的摘掉了表情,沉默着,不断有人穿梭出入,他们希望自己在此地的出现有意义,有价值,他们可以在任何琐事上提供帮助,金钱、关怀、照料、知识、文化、房子、车子,任何事情都可以,但只有这位亲友的死亡,他们无能为力,有些人蹲在地上,有些人按着电话,没人交谈,他们像沉默地举行一次集会,甚至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最后大家要集体目送她离世,难道可以帮助她,帮助彼此消解死亡吗?
李晓江躺在旁边同样沉默地看着,有人开始哭出声,在死亡到达以后,人群开始集体行使表达悲伤的权利。一个无甚光泽的铁盒子吱吱呀呀地推进来,她被人抬起来装了进去,几分钟之内,人被物化了,她像个物件,从人群里撤了出去,将不会再出现。
按照医院惯例,她的床也被拉走了。当天晚上,病房里剩下了两张床,两个人和一块空地,李晓江再次彻夜无眠,他哭了起来,生病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对一个庞大的未知事物的恐惧,他的盔甲被卸了下去,他说“知道怕了”,五个发小陪他在微信里聊了整宿。
人们面对死亡的应激反应各异,李晓江很幸运,他被激发出了斗志,对他来说,病仍然要治,不但要治,要更加积极地面对癌症,寻求自救。他深入研究了自己的病理分型,进一步做了三层治疗方案:第一层,就是正在执行的R-Chop,Chop治愈率50%,加上R(靶向药)可以提升到75%;第二层,用R加一种印度购买的药品;第三层,去美国接受基因疗法实验,定制靶向药物。
三层方案赌性递增,李晓江做好了全副准备。每次治疗时需要先吃激素,再逐一用药,服用激素会使他快速增肥,而注射的R药物十分昂贵,一针约一万五,并且用量与体重正相关,李晓江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开始积极减肥:他算过账,每减重一公斤,一针能省一千块。他开始积极申请向阳靠窗的病床,心理生理的抵抗力都巩固起来。
出院后最初身体虚弱盗汗严重,前胸后背都塞着毛巾,一天湿掉十几条,可适逢《一起来飞车》产品调试出了问题,李晓江与父母妻子谈了几次,没悬念地返工了。当时这款游戏在海外市场经历了一次波折,李回来后主导把美术效果推翻重做了一遍,定位为“时尚社交竞速”游戏的变现必须依赖于DAU突破某个临界值后才能实现,经过一系列调试后,游戏在国内市场大获成功,后续数据平稳,2018年将进军在韩国等海外市场。
李晓江目前常驻广州分公司,两周回一次珠海与妻儿聚聚,还是逃不开勤奋,每晚在公司盯到十一二点,对他来说,亲情很重要,而对亲人的责任更重要,继续工作、赚钱是他自认为实现责任的最恰当的方式。
他时常想起当年同病房另一位患白血病的病友,一位四岁孩子的母亲。因为免疫系统已毁,每晚要定时照紫外线灯,每当此时,李晓江会出去楼道里转转,他发现,此时她总会坐在门槛边上,就着紫色的灯光给女儿织毛衣,不知道她最终织完几件?未来够女儿穿几年?但在最后的时刻,她把仅剩的生命全缠绕在指尖。在李晓江脑海中,他总会将那束透出门窗的紫光认作光辉,一个母亲的光辉。
应书岭的理想国
从雾霭里穿行出来的应书岭,被给予了一次创造理想国的机会。
在看客眼里,此人是一名性格分裂的青年富翁,一个桀骜锋利的斗士,家世隐秘,浑身匪气,热衷冒险,不按常理出牌,外型时髦,富于魅力与争议,是中国商业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一张复杂面孔;而在另一些人眼中,他是个敢于革新,击破樊笼,重注未来的冒险家,一位仗义克己的老大,尊重媒体,不拘小节,追逐潮牌,品味先锋,时而耐心,时而急躁地周旋在外界善与恶交织的舆论巨网里。
他正值本命年,倒也没穿金戴玉地趋吉避凶,两年前一场无妄之灾结束,创业后,事业运势像棵新树般抽发得厉害。应书岭从雾霭里穿行出来,人生前景仍然是金色的。
他留洋得了正统学位,在投行攥个金饭碗,要再拿个晋身之阶料也不难。可偏偏此人自我意识强得很,若不是这样,怎么会撇下外资银行,扔掉7位数年薪,去经营一家公司呢?
不,也许他也是被推着走,一方手机屏上的游戏被时代孕育成耀眼的产业,一位被唤作L先生的人,拿来3000万换他搏一把,去做更新鲜的事情。
他不必箍在银行转椅里,或在IT大楼里被唤作“那个穿西装的”,他将得以在周身四下创造一个恰当的世界,去穿最喜欢的衣服,打最中意的游戏,仅和最酷的人结识并共事。在虚拟场景中,他可以英雄返乡,完璧归赵,庶几歼灭寇仇,党羽不稍折损,尊堂健在,一次次度过丰沛、华丽又圆满的人生。其实,如今应书岭着力去构筑的世界,又何尝不是这些理想国照进现实的一束光?
应书岭和由他发起设立的英雄互娱公司有个巨大的共同点:他们均承载了庞杂、海量的热门信息。从诞生的第一天起,这家手游企业就因为巨额的估值数字与令人惊叹的董事阵容成为争议载体,应书岭自始至终都对“移动电竞”这个概念怀有一种偏执的追求,这又让其本人成了键盘靶子。
因此,当被媒体问及舆论对英雄互娱的评价,他直言不讳,就是“毁誉参半”。
但是,在更贴近这家企业的人眼里,英雄互娱有另外一个样态。“如果你把覆盖在上面的那层噱头和争议揭开,就能看见,这其实是一家经营表现非常优秀的创业公司。”红杉资本中国基金合伙人曹曦说。
不用再拿口耳相传的估值数字说事,新三板挂出了公告,财务数据白底黑字,清楚得很,“前三季度实现营业收入约为7.82亿元,同比增长23.76%,净利润约为3.91亿元,同比增长5.86%”,产品、赛事、发行、传播几块业务串成链条开始形成规模效应。几年来,公司、团队在追逐移动电竞事业过程中所承受的压力乃至诘难,都在这组数字的长成中慢慢消解掉了。
在企业成长的拉扯里,一同被瓦解的还有创始人性格中过于强硬的那部分。应书岭办公室入门处摆有一方纹路密匝匝的实木会议桌,他坐在这里,曾拍案将下属责骂到崩溃,也在恼怒中摔过数次电话。在所有同事的记忆里,甭管肩扛何种压力,他都从未做过任何形式的言语抱怨,可创业起步期,工作反复又琐碎,这些宣泄成为仅有的情绪出口。
消解的契机在于吴旦出现,两人充分磨合之后,应书岭发现这位空降合伙人展现了超乎寻常的倾听能力与协调手段。“他甚至能预判我接下来说什么,也会适时拉住我”,应书岭喜欢跟人谈起庆幸寻找到吴旦此人,就像终于给自己找到一把标尺和分寸。不久,吴旦升任总裁,接手大量事务性工作,应则到了令他最适应的位置上,同事眼里,他一个细微的变化很有意味,当再有令其恼怒的情形出现时,应书岭学会了说一句,“你(们)先出去”。
但总起来说,应书岭是个挺理想的合作伙伴。在曹曦眼中,应书岭在与人交往中展现出的气魄、格局和号召力都令他印象深刻,因此在英雄互娱成立不久,红杉中国就主导了A轮投资。一个事实是,应书岭身边有个五六人的管理团队,与其平均合作时间达到五年以上,非常稳定。能把这些能力很强的人长久地团结在一起,在曹曦看来,是应书岭的领导力体现,“老应其实很细心,对身边的人很好,跟了他很多年的司机、助理,他都会帮他们安排工作,规划职业发展”。
对于标签庞杂与身段高调的动机,应书岭曾经以“公司战略需要”权作推搪,在英雄互娱成立之初那或许确实肇始于主观动能,但争议这事本身便像块磁石,揭开序幕后,所有信息就会一片一片自动拼凑起来。在亲近的朋友眼中,老应永远是个对事物具有充足掌控力的人,在事业低谷期耐心打完一副烂牌,重振旗鼓后当仁不让地攥起一把无敌牌面,即便在某些当下争议缠身,也是快速成长的一体两面罢了。
杨斌的本事
英雄互娱的创办像是铸成一把铁锤,在外部敲击下,杨斌的事业破壳而出。
杨斌前几年经历了一些家庭变故,但终究从英雄互娱里凭事业收回了方向感。所以,当应书岭问“要不要跟我去创业”,杨斌全无二话;英雄互娱成立后,应书岭拨出二十万启动资金,要求在台湾开公司做海外发行,他买张票便飞过去了;大前年公司成立开会,几个人端着酒起哄,应书岭笑言杨斌你一年不挣两千万回来都对不起我,到去年发三季报的时候,杨斌的海外事业部年内已经贡献了将近一个亿利润。
2013年开始,在游戏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杨斌意识到了手游强劲的爆发力,它崩出了巨大的缺口,从端游、页游方面转过来不少人才,但总起来说,混进来的人也是泥沙俱下。杨斌身上有些许老北京人的傲气,也不太瞧得上混事儿的同行,于是掰手指头数了数:自己能做流量、懂品牌、会运营,“已经练了些个本事,就能跟着老应做点事。”
手游发行是个现金流生意,里头遍布岔路与门道。打从跟应书岭合作头一天起,杨斌就交上去一份渠道费用折扣列表——他太清楚这些渠道商的底线价格,“我要让他知道,我是来做事,不是来胡搞的”。所以合作第一个月里,杨斌踏踏实实花出去100多万美金渠道费用。
很难说后来英雄互娱成立时,应书岭把“二十万启动”、“一年两千万”是当成鼓励还是要求提出来的,但对杨斌来说,踏上飞机,他就认定了自己是颗过河卒子,没有退路——退路意味着选择,但在一个没有选择的处境里让此时的他感到省心。单枪匹马到台湾,住在五百块钱一天的青年旅舍里,漆面斑驳的墙上挂着一台突突作响的破空调,出风口被隔断墙准确地切为两部分,分别照顾着他与隔壁那位放个屁都能互相听见动静的邻居。
事后杨斌才想起,项目启动连那二十万都没用完。这边跟供应商压着账期,那边英雄互娱当年主打的手游《全民枪战》就发行上线了,三个月后,仅台湾地区的发行业务便开始稳定地输出超过两千万元人民币以上的月流水。此游戏在东南亚市场上初期表现不佳,但持续调了一阵子产品,同样实现了千万级月收入,在印尼还拿了个畅销榜第一。
运势这东西有时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跟了应书岭几年,杨斌一直在做海外发行业务,最初表现总是好坏参半,而英雄互娱的成立像是搭成了一条快速车道,海外收入连涨三年,2017年利润稳稳当当破了亿。得空从冲刺里抬头喘口气,他又给自己和团队找到了进境之阶,准备介入差异化产品的研发。“这么多年下来,我把发行看得很透,发行商的天花板很低,行业和市场变化极快,有句老话‘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用在游戏发行商身上很贴切。你不能总指望能签到个爆款产品。现在行业市场都在变,你要有这个敏感度,所以我们不把自己定义成纯发行团队。”
杨斌把这些思考和意识也视为自己的成长,时间终归站在了他这一边,他把内部生长归功于应书岭和吴旦放权,不但放权,还嫌你成长得慢,“老应以前总说我嫩,‘杨斌你这个好好学学,那个好好学学……’”,可也得说功无唐捐,如今海外事业部的文化、架构都由杨斌一手攒了起来,“甚至怎么做账都是我弄的。”
自打能独当一面之后,杨斌像是一头磕在压紧的弹簧上,随着游戏行业起势破壳冲出,事业的快速蹿升如由物理法则驱动着,携带着真切的能量,输出得持续、专注又稠密。
内部空间够不够?
“这事不用我考虑,跟着老应就行了。”
杜鑫歆的焦虑
英雄互娱成立,杜鑫歆得以闭关一年,终于令他有机会抽丝剥茧,条分缕析地感知了“游戏的艺术”。
很多年里,杜鑫歆始终保持着一个适度的焦虑感,这种感受源自一种心态错位,在职场里,他始终以股东的心态焦虑着。无论在哪家企业,什么岗位,他都会仔细思索公司的商业模式是否成立:我能回答自己吗?直到认识应书岭,见识到手游产业旺盛的流量,相对单纯的产品,杜鑫歆开始意识到多年来的能力积累恰好可以实现覆盖,终于给职业找准了方向。
大学毕业后,最早杜鑫歆进入LG公司负责国内的手机业务的市场工作,时逢手机行业红利期,所在部门几年间经手的市场费用超过10亿元。但随着外企在华业务的整体走弱和手机市场整体转向智能机,杜鑫歆明确感受到了企业颓势,此外,由于多数外企在华的团队结构固化,多数管理层岗位均有其本国人员把持着,他开始寻找国内企业的机会。
职业起点不错,承接的也是大公司。他的下一站是联想,是收购自IBM的ThinkPad品牌。作为产品经理,杜鑫歆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很新鲜又微妙的岗位上。首先,工作性质是由此前的市场转至产品,“战场从PPT转移到了Excel里”;此外,他发现在笔记本电脑业内,产品经理某种程度上是个“算账的”:SKU管理、成本控制、供应链管理乃至市场定价都要操心,“要在10个点的毛利领域内做老大,可想而知要精细化运营到什么程度。”
与此同时,一股时代催动的暗流终于展现在他眼前,几位同龄人的成长开始对杜鑫歆的心理形成冲击,并最终把他导向了互联网游戏。早在LG工作时期,智能机刚刚开始普及,市场上有一批应用商店崭露头角,几乎所有的应用商店公司CEO们都在此时与杜鑫歆有过交流,其中,一位创业做出安智市场的同龄人几年来始终与他保持交往,在杜鑫歆为ThinkPad的10个点毛利踌躇时,安智市场已经冲到国内应用商店前几位,获得来自盛大的上亿元投资。
几年间职业流转在外企与大企业里的优越与自豪感丧失殆尽,杜鑫歆发现,与同龄人的比较是个置身在大环境下无法逃避的现实,他意识到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和经历,已经与那位朋友产生了巨大差距。“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运营商的夹缝里成长了起来。”
他开始有意识地选择互联网领域的新兴企业,先后供职于当时成立不久的爱奇艺和主打生活服务的街旁网。其间他愈发对线上流量生意得心应手起来,同时又陷入企业商业模式无法说服自己的怪圈中。
2013年开始,杜鑫歆遇到老朋友应书岭,开始帮其做一些手机游戏的基础流量导入,尝试把游戏引入到应用商店里去。第一款试水的游戏,当天便带来了五六千用户——这是个当时凭手机预装完全无法实现的数据。
这件事同时给杜、应二人带来了巨大转机。无论与手机、笔记本电脑还是互联网服务比,手机游戏在当时都是变现路径最短,效率最高的一门生意。如果说之前关于硬件与互联网服务的从业经历中杜鑫歆始终抱持着学习的心态,那么他和应书岭的团队在手游领域的横空出世就是这些技能经验与时代、产业交织时实现的巨大变现。
待到英雄互娱成立时,杜鑫歆同应书岭商量,准备在他原本负责的国内发行业务之余,去介入游戏研发。他在当时的洞察是,通过应用商店的流量做发行原本是个信息不对称的机会,随着行业充分竞争,红利期很快过去,那么团队核心能力只能向两头走,下游渠道产业已经很稳定,权衡看下来,上游的自主研发是必经之路。因此在新公司成立后,杜鑫歆带了一队人,在公司大厦八层租下一间办公室,闭关一年,做出了两款游戏,其中包括后来表现突出的《巅峰战舰》。
在这个过程中,杜鑫歆得以更深刻地了解到手游研发这门“艺术”,“用3D、用引擎、做编程、做美术,此外还要研究一点社会学和消费心理学,真是蛮复杂的一门艺术。”这些经验也对英雄互娱公司稳定发展节奏大有裨益。
杜鑫歆约来应书岭和吴旦,做了一场关于“爆款时代”的讨论,他们最终的结论是,最起码在手游产业内,爆款时代的理念是一个伪命题。全球范围内观察,除了苹果公司的iPhone做到爆款通吃,几乎没有第二家企业可以仅凭一个爆款产品而发展起来。在杜鑫歆眼里,这不是战略选择,而是战略现实,因此必须抑制豪赌爆款游戏的欲望,选择“长期可持续演进”的研发策略。
因此,应书岭在一次公司全员大会上,发表了一次演讲:如果以其偶像织田信长做比,英雄互娱或许还处于刚从清州城出发的阶段,应书岭曾去埃及爬过圣凯瑟琳修道院三千级的台阶,都是工匠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所以,伟大的作品需要去等待,必须去等待,也值得去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