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催人泪下的游戏，应该具备哪些核心元素？
发表于2018-01-18
当时，我发布这条信息的动机很简单，因为我刚刚通关了《旅途》，正在寻找一部类似的作品。另外，作为一个设计师，我还始终对一些问题保持着巨大的兴趣，比如游戏该如何引发玩家积极/消极的反应等。鉴于我不是什么高人气的网络人物，最初我根本没指望收到多少回复，然而，不久之后，这一话题却得到了几个大人物的转推，进而产生了超乎预料的扩散效应。
原作者做这项调查的原因，仅仅是为了寻找一部与《旅途》类似的作品
最终，我收到了多达607条回复和大量私信，有些只列出了游戏的名字，但更多的却分享了他们为何落泪，或是产生类似情感的原因。毫无疑问，这些回复提供了许多有趣的观点，尤其是在探讨游戏如何引起玩家情绪反应时更是如此。
正如我们所知，游戏虽然会引起各种或积极、或消极的情绪反应，但在激起玩家的焦虑（消极）、愤怒（消极）、挫折（消极）、自信（积极）、乐观（积极）、骄傲（积极）等常见情绪上，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在过去，游戏的表现实际是相当无力的。至于悲伤、痛苦、兴奋和和喜悦等与哭泣相关的情感，则更多地是和游戏的叙事的联系在了一起——毕竟，在现实生活中，大概没有谁会因为升级或枪战而感动到哭；同时，也只有叙事元素，才能让我们对游戏产生更深的理解。不过，即使如此，我仍然对一些答案感到惊讶——而这一点，也成了一个检验所有游戏设计理论的机会。
在开始分析之前，我需要说明一些事项：
1.这不是一次学术研究——我只是对收集的数据进行了量化分析，以从中寻找有价值的信息。
2.有的信息是私下接收的，因为有的内容涉及隐私，不适合公开分享。
3.一些和游戏联系不直接的投票没有被收录。比如说，有人在回复中提到了《守望先锋》的短片《最后的堡垒》，但它其实算不是游戏的组成部分，而更像是周边，因此，它们并就没有列入数据。
4.有些回复引用了游戏中的音乐等元素，我认为，除非音乐是游戏机制的一个核心部分，否则我不会将它们添加进统计数据里。
哪些游戏的催泪程度最高？
总的来说，从我收集的推文中，网友们共提到了224部游戏，但只有15部游戏获得了10票以上，更多的只有一票。完整的列表可以在这里找到：
https ://docs.google.com/spreadsheets/d/1LLHC4pJpxdX1SdELh1ugPVxKXmxQIrMeS-kAU5QDC7Y/edit?usp=sharing
其中，得票的前十名是：《奇异人生》《旅途》《质量效应3》《去月球》《美国末日》《传说之下》《行尸走肉：第一季》《女神异闻录》《新手指南》《兄弟：双子传说》
在调查中，《奇异人生》的提名数最高
哪类游戏更容易催人泪下？
虽然这入选的224部作品，以及其中的投票排行。并不能代表全体玩家的看法，但它们无疑是一个有参照意义的指标。接下来，我们将按票数对这些作品进行分类，以更准确地分析玩家的反应。最初，我的计划是选出得票的前50名，并且对其催泪的原因进行分析，但因为许多游戏票数相同，最终，我决定把研究对象限定在3票以上的游戏中。如此之后，入选的游戏便剩下了61部，接下来，我分析了它们的类型，以及它们之所以催泪的原因。
在这些列表中，有一些数据值得注意：
1.其中，得票更高的游戏，往往有着更高的开发成本，或是更广泛的知名度。这也是为什么有的游戏虽然题材非常压抑，但得票数却没有像预期的那样高（《癌症如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诸如《癌症如龙》这样的游戏虽然很为感人，但它们的得票有限，显然与其较低的知名度有关
2.所有的入围游戏中，叙事环节扮演了重要作用，即使是在相对强调玩法（如策略和战术射击类游戏中）的作品中，剧情也始终是最让玩家情绪激动的部分。
3.之所以把《女神异闻录》放在一起，因为在提到该系列时，多数玩家都没有说是哪一代。
4.但另一方面，像《行尸走肉》《质量效应》系列，玩家通常只会提到具体一部作品，因此，这些作品也就被单独放在了在列表里。
5.在本次统计中，《尼尔》的D结局被认为是最虐心的——和《传说之下》和平路线结局几乎完全一致。
在这次评选中，《尼尔》D结局和《传说之下》的和平结局被认为是最虐心的
下一步是对游戏进行分类，将它们归入各种类别之下，这里依照的是维基百科，但有一些地方也值得说明：
分类后的统计结果，入选结果从上到下依次为：
- 图像冒险类：2部
- 艺术类：4部
- 动作RPG：13部
- 冒险类：10部
- 生存恐怖类：2部
- RPG：8部
- 动作冒险类：8部
- 多人在线RPG：2部
- 第一人称射击类：2部
- 解谜冒险类：1部
- 互动故事类：1部
- 约会模拟类：1部
- 平台解谜类：1部
- 模拟类：1部
- 战术类RPG：2部
入选游戏分类的饼状统计图
1.一些游戏的分类非常明显，但另一些却很难将其列入某个具体的大类之下，维基百科上的说法虽然不能避免争议，但至少给了一种相对可靠的分类参考。
2.在分类时，日式RPG和美式RPG被归在了一起，因为两者虽然存在差异，但并不存在根本性的差距。
3.一些游戏，如《旅途》等，其实很难分类，最终，它们都被归入了“艺术类”项目下。
统计告诉了我们什么？
正如图表所示，以类别论，得到玩家提名的大部分游戏都有着强烈的叙事元素，不仅如此，当问及它们为何会有催泪效果时，“故事感人”也成了玩家的主要答复。而在上述作品的分类中，最多的是RPG（其中也包括了它的分支，如ARPG和MMO RPG等），其次是冒险类，这些游戏的核心都是叙事。同样，在其它入选作品中，也只有极少数把玩法当成了重心。
不过，入选作品中也存在许多异类，比如《旅程》和《新手指南》，这些游戏都是近年来异军突起的，它们没有采用传统的叙事模式，不过，这些作品却做到了一点，即始终让玩家对游戏中的故事保持着着深刻的理解。
在《质量效应3》等作品中，催泪并非设计者的最终追求，但玩家通过长期的情绪投入，和游戏及其中的角色产生了共鸣
在另一些游戏中，其中的叙事环节也许比较平庸（尤其是流程较长的角色扮演游戏），但它们依旧能让玩家产生共鸣，这主要依靠的是流程中持续的互动和玩家长期的精神投入，直白点说，随着游戏时间越来越长，玩家对整个游戏中的故事、以及自己操作的角色，便逐渐产生了认同感。这种情况尤其出现在了《质量效应3》和《魔兽世界》等有着较长流程的作品中，一些日系的约会模拟类游戏也不例外。在这些游戏中，开发者其实并没有把催泪作为设计的最终目标，相反，玩家流下眼泪，只是整个过程的副产品。
还有一个催泪的要素是视觉，有的游戏利用视觉效果，引发玩家的情绪反应。比如说，为营造催泪效果，开发者会设计一个看似柔弱或备受摧残的角色，从而引发玩家的同情。
同时，需要指出，虽然仅靠游戏机制本身无法让玩家痛哭流涕，但和前面几种元素相互配合，它们也可以扮演重要的辅助作用：比如说，设计者会猝然改变游戏的节奏，或是故意设计一些惨痛的失败，不断刺激玩家，让他们突然意识到剧情的转折，或是在不断的挫败中流下泪水。
最后，正如文章开头所说，对于一些游戏为何催泪，有些玩家引用了特定的游戏配乐，在这方面，我的确不想否认声效在游戏设计中的作用，但通常情况下，它只是一种辅助手段，无法单独让玩家产生怆然泪下的情绪。
至于具体统计结果，则如表格所示：
主要催泪原因：提名人数
- 游戏机制：2人
- 对故事和角色的情感投入：22人
- 叙事和剧情：32人
- 视觉效果：2人
次要催泪原因-主要催泪原因：次要催泪原因提名人数
- 游戏机制-对故事和角色的情感投入：3人
- 游戏机制-叙事和剧情：4人
- 对故事和角色的情感投入-游戏机制：3人
- 对故事和角色的情感投入-叙事和剧情：23人
- 音乐-视觉效果：1人
- 叙事和剧情-游戏机制：1人
- 叙事和剧情-对故事和角色的情感投入：18人
- 叙事和剧情-叙事和剧情：3人
- 叙事和剧情-视觉效果：1人
- 视觉效果-游戏机制：1人
- 视觉效果-对故事和角色的情感投入：1人
- 视觉效果-叙事和剧情：2人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在体验中，催生玩家感情波动的因素往往不止一种，我将每部游戏催泪的原因分成了主要和次要两类。例如，按照玩家的反馈，像《质量效应3》这样的游戏，其中真正催人泪下的部分是玩家持续的情感投入，但无可否认的是，叙事和剧情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同样的情况对《旅途》等游戏也完全适用，其中视觉效果在其中占据了重要部分，不过音乐也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另外，对于统计的结果，有几点需要说明：
1.从事后的角度看，玩家对游戏角色的认同也应该被列为一种催泪的元素。具体来说，在一些角色扮演类游戏中，随着体验深入，玩家会愈发相信游戏中的角色与自己之间存在特定的联系，同时，还有一些游戏允许玩家书写自己的故事和神话，其中出现的一些情节，会自然而然地让玩家联想到自己，进而引发催泪的效果。
2.虽然音乐在《旅途》等作品的催泪效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的效果还依旧不甚明确。
结语：真的讲好一个故事就够了？
总的来说，虽然调查的结果和我们的猜想基本一致，但这种细分化的研究显然阐释清楚了一些问题。事实证明，对“如何让游戏更为催泪？”这个问题，答案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复杂。之前，许多游戏设计者认为，他们只需要讲好一个故事就够了，但事实上，它更多是多个因素共同组合之后的产物——另外需要指出的是，随着社交媒体的出现，观众的需求和兴趣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一点也对“催泪”产生了更高的要求，我们尤其应当关注玩家的需求，而不是在先前的道路上埋头前进。催人泪下的游戏，应该具备的因素可能并不是那么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