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银翼杀手迷得神魂颠倒?其实20年前,你就能身临其境
银翼杀手》(Blade Runner)的正统续作《银翼杀手2049》已经在欧美上映,这部长达两小时四十四分钟的电影堪称口碑炸裂,烂番茄度一度高达98%,连IGN都给出了9.7的评分。这可是当初的前作都没有经历过的礼遇。
两部作品的海报也相映成趣
要知道现今被视为经典影片的《银翼杀手》,在刚上映时因为其阴沉的基调和晦涩的叙事而毁誉参半,这或许是因为最初的版本不得不在制作公司的压力下进行一部分妥协,也或许是因为这部作品在当时的年代太过超前。
《银翼杀手》改编自菲利普·K·迪克(Philip K. Dick)的小说《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当然其中的剧情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仅仅借鉴了其框架。PKD本人也参与了电影的编剧工作,只可惜PKD本人在电影上映之前就已去世,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这部作品。
菲利普·迪克和电影的导演雷德利·斯科特
此后,好莱坞似乎突然发现了这位伟大科幻作家的潜力,他的好几部作品都被改编成了电影,几乎要成为好莱坞最青睐的科幻作者了。
而《银翼杀手》本身,自其诞生以来影响了无数的科幻电影,无论是《攻壳机动队》还是《黑客帝国》都多少带有些它的影子,它所构造的赛博朋克世界即使放到今天来看依然迷幻而令人沉醉。
《银翼杀手》中高楼巨大荧幕上的艺伎···真是似曾相识呢
前作的故事发生在2019年,新作则发生在2049年,作为铺垫,《2049》在正式上映之前发布了三部先导短篇,分别讲述2022、2036和2048年所发生的故事。后两部的导演都是雷德利·斯科特的儿子卢克·斯科特,皆是真人短篇,而在时间线上最早,却是最后发布的这部是一部动画短篇,它的导演叫渡边信一郎。这人是谁呢,提两部作品你们就知道了:《Cowboy Bepop》和《混沌武士》。
电影之外,《银翼杀手》在游戏界也影响了非常多的作品。如小岛秀夫的1988年的实验性作品《Snatcher》(拦截者)、波兰蠢驴的新作《Cyberpunk 2077》等等。
但实际上,《银翼杀手》本身也是曾经有两部相关的电子游戏发售过的,而且这两部游戏还非常地不一样。
第一部游戏发售于1985年,是一部主机平台上的极简风射击游戏,是一部电影的动作类续作。而另一部发售于1997年的则是PC平台上的作品,更专注于旁白和文字构筑,是一款正经的《银翼杀手》模拟器,让玩家能探索未来那个五光十色又阴暗堕落的洛杉矶。而这两部作品,分别用自己的方式展现出了《银翼杀手》的特别之处。
再来一个复制人,亲爱的
1985年的《银翼杀手》游戏由一家英国游戏开发公司CRL Group PLC开发,在Commodore 64、ZX Specturm和Amstrad CPC上发售。
这款游戏将追猎的部分简化到了最纯粹的形态:玩家在人群中追踪复制人(游戏里称之为复制机器人)并杀死他们。就算是在极简的数字图像中,德克的困境也非常明显:复制机器人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会在他靠近时逃跑。
和许多同一时期的射击游戏不同,玩家所追捕的并非是什么罪犯或者恶人,而只是一些拥有高级智能、被人类所制造、想活下去的机器人。手无寸铁的复制机器人随着关卡升级会越跑越快,但他们甚至不会反抗,你就是在对着他们的背开枪。
如果真的有猎杀复制人这回事的话,那它或许就和这一样让人伤感、麻木,在一关又一关的追杀中吸干人的灵魂吧。
CRL Group PLC的创始人Clem Chambers表示,他最初创立这个公司是因为“没考上大学”。他本来想靠租电脑维生,但很快发现这不太行,于是转而想要发行电脑游戏。在看到一堆不同标题的ZX-81游戏磁带之后,他决定放手一试。
CRL开发了许多改编自恐怖故事的游戏,他们也开发了一款基于英国科幻电视剧《Terrahawks》(地球防卫军)的游戏,而这则成为了第一步改编自电视剧的电子游戏。
不过,他们所开发的《银翼杀手》游戏并非直接源自电影,而是受到了Vangelis所创作的电影原声的启发。“电影是很棒,但那时候我们没人知道要怎么去搞定电影的版权问题。”Chambers表示,《银翼杀手》的版权问题一直都很复杂,各种不停的团体拥有各种不同方面的版权,“不过当时有个新兴的游戏发行公司,叫做Rocksoft,在绝望中,我们在音乐方面和他们达成了一致。”
CRL的银翼杀手忠实地还原了“片尾曲“,它几乎在游戏中贯穿始终。
游戏中对复制机器人的处决被委婉地称为“退休”,这并非只是一个巧合。游戏虽然看起来只是对电影的简单重复,但它同样需要大量的工作。Chambers解释说,“这些游戏需要紧张密集的开发日程,开发者和他们的同事要几周几个月地连续工作,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那可不太有趣,特别是对把整个公司的命运都寄托在产品上的管理层而言。”
这一版银翼杀手的游戏捕捉到了追捕复制人之中的刺激(和无力),将它的游戏体验集中在射击元素上。在那个年代,它达成了它的目的,但对那些追求更完整的《银翼杀手》体验的玩家而言,他们还需要再多等个十年,等到电影的版权问题被彻底厘清。
猎杀的回忆
1997年的《银翼杀手》电脑游戏比1985年的更进了一步,它同时进入了电影和小说的深处。作为一款点击类冒险游戏,它由Westwood Studios开发,并通过Virgin Interactive发行(前者在来年被EA收购了)。游戏从一群动物被残杀开场,新人猎手Ray McCoy由此被导向了一群与电影截然不同的另一伙复制人。
游戏有许多对原作《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的致敬,包括宠物商店、人造宠物的耻辱等等,甚至还有对PKD另外一部小说Ubik的致敬。游戏的监制Louis Castle表示,他们一直都会对自己作品背后的IP进行深挖,包括PKD其他的小说,甚至其他银翼杀手电影中所致敬过的小说。
而也是这样的理念为他们赢得了电影的改编权。电影版权的持有者虽然尽力收回了相关版权,但还是很担心会有什么边边角角没有照顾到,所以当他们开始寻找可能合作的开发者时,他们希望能追溯到原作,而不是重现电影。Castle解释说,游戏最初的基调就是要创造一个镜头之外与电影同时发生的,但发展又不同的游戏世界。
McCoy与德克是同一时代的人,生活环境相同,装备也相似。在用ESPER机器将照片以3D重现时,或者是用情感探测器追踪目标情绪时,玩家都能轻易感受到那种紧张感。玩家能实际地操作机器,此外也能追踪目击者、审问他们,在暂停目录中切换物种不同的人格,并在不同地点追踪线索。你不只是这个世界的消极旁观者,而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在破解迷案的同时体验着着这座大都会的垂死经历。
“《银翼杀手》更像是一个模拟器。”Castle如此说道,“玩家身在模拟器中,受到一定的限制规范,但具体的命令是非常松散的。有趣的是,McCoy的现实并非是由游戏决定的。如果玩家玩得像个复制人,模拟器就会注意到并把他当复制人对待,反过来也是一样。在玩到结局时,很有可能会给举动带来一个戏剧性的变化,并彻底颠覆这个世界对你的人性的评价之类的。”
似乎谁是复制人而谁又不是这个议题是《银翼杀手》魅力的重要组成。关于里克·德克是不是复制人的争论一直持续到今日。而根据Castle所言,McCoy的身份与你如何进行游戏息息相关,游戏的故事会随着每一次玩时的随机事件而改变,最终导向13个不同的结局。每个结局中,不同的角色可能是复制人,也可能会不是。这也放大了游戏的紧张感,毕竟你不会想要错手让一个人类“退休“。
“银翼杀手的讽刺性在于,有些最没有人性的行为会让一个角色被定义为人类。“Castle说。
未来故事
雨中闪闪发光的自行车、外界殖民地的海报,还有卷过摩天大楼的纺车,这些只是游戏和电影之间的一部分联系而已。Westwood和电影的概念设计师Syd Mead以及电影的场景建造师一起重新创造了原本的和全新的布景。还请回了原班的演员,Joe Turkel、Sean Young以及James Hong来为游戏配音及提供人物建模。
Castle表示无论是和曾经的幕前还是幕后工作者们合作都很愉快。他本人在游戏制作中担任了多个职位,包括艺术导演、制片人和技术导演,由此确保了整个游戏世界的同一性。但真正让这一切实现,离不开的是整个团队的努力。
虽然游戏口碑和销售都大获成功,但大幅度增加的授权费用也过早地阻止了它的续作的诞生。“我们一直都没能给银翼杀手2定下一个故事,”Castle表示,“Ray的故事结局分歧太多,要继续写下去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我很怀疑我们是否会通过McCoy来继续把故事说下去,因为McCoy的人性本质正是玩家们在银翼杀手中所讲述的故事。”
2017年的2049
时隔35年,所有人都对这部电影的续作抱着激动又颤栗的心情期待着,到底是什么让《银翼杀手》有如此深远且经久不衰的回响?当被问及这个问题时,Castle表示:“因为它让我们重新审视何为人类。”
“我们已经开始将人性和科技融合在一起,科技不再只是工具,而是已经开始扩展,变成我们真实的一部分。我们创造先进机器的速度远超过我们生物学上的进化速度,并在不断地将它们纳入我们的存在之中。通过生物学干预和电子生物学技术将人性和科技结合在一起将为我们可能迎来的科技奇点做出准备。”
但在人类和科技是否有一天会倒戈相向,最终导向如银翼杀手这般的未来这个问题上,Castle依然保持着乐观。
“我不觉得人类和机器之间会发生战争。是否能维持人性取决于我们,而像银翼杀手这样的故事在帮助我们定义人性方面甚至更为重要。”
《银翼杀手》的电影、书籍和游戏互相补完,给彼此都增添了更深刻的意义。《银翼杀手》的力量归根结底来自于它所构筑的关于存在和科技的问题,而它看待问题的观点在于,人类和理论上的复制人都同样能产生同理心。当银翼杀手的游戏专注于通过动作表现人性和科技之间的矛盾关系之时,或者是让玩家能站在猎手的立场上,并自己来决定处决复制人这件事是否符合道德之时,它们在探索电影的主题上走出了一条新路。